正道思维：从“疫苗事件”引发“良机”审视

　　从失效到失信的市场毒瘤越来越清楚地被人们所认识，然而危机似乎依然此起彼伏。形成这种症状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其中把危机看做机遇的思维方式也难辞其咎。舆论哗然时，总有人在其中发现或提示什么发财机会、契机;此前出现的假疫苗事件同样如此。在世人皆欲杀之际，有媒体公然报道：“疫苗事件”发酵引发RFID溯源概念受关注两支股票迎发展良机。要想厘清其中的是与非，倡导正道思维是必要的。

　　拒绝投机

　　RFID即射频识别(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是一种非接触式自动识别技术。它通过射频信号自动识别目标对象并获取相关数据，识别工作无须人工干预。这对于追溯产品责任，避免造假无疑会造成无形威压;然而，如果以为籍此就可以确保产品安全，则可能构成误导。这不是不相信 RFID，而是说如果没有正确的思维方式，正确的理念得不到确立，无论是RFID还是超RFID，都会为造成新的投机，酿成新的危机。

　　而正道思维，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在危机中可能存在的“商机”面前，拒绝投机。在“疫苗事件”中，如果长春长生生物公司把危机当做赎罪、改邪归正的重生机会，或许有道理;但是如果把别人的危机当做自己的机会，像苍蝇发现了鸡蛋裂缝一样扑上去，很难说不是在幸灾乐祸。人们为健康而打疫苗，到头来发现是一场空，不仅个人或者社会损失了一定的金钱，更失去了宝贵的时间，尤其是失去了孩子们健康未来的保证，人神共愤。在这种情况下，去开拓或者推荐其中的什么发财良机，很难说隐藏的不是一种阴暗心理。从思维方式的角度看，这属于负面思维，我们也可以说这次“疫苗事件”是负面思维酿成的。因此有必要强调正面思维，以剔除负面思维的消极因素。涉事企业如果真能改邪归正，那就不仅要坚持正面思维，还要回归正道，即坚持正道思维。

　　由此可以看出，正道思维的基础是正面思维，但是需要把正面思维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切实坚持取之有道的宗旨。在一定的语境中，能够在危机中看做机遇不能说不正面;但是在实践中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客观上会产生副作用。比如转移话题、模糊责任，对导致危机产生的深层次的问题不了了之等等。作为国产疫苗的舆论崩塌式危机，人们关注点在于这个事件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具体危害会怎样、监管的漏洞在哪等等，正在进行深层次反思。一篇自媒体文章不仅挖掘了有关企业背后的“疫苗行业三巨头”的“发家史”，还淋漓尽致地揭露了管理层低价吞并国有资产、过往的质量劣迹等一系列问题。而RFID溯源概念股迎发展良机之说，对上述核心点的深究至少会产生轻轻放下的作用。

　　应当承认，已经与传感器集成的新一代RFID标签，至少在设计上有利于进行事后追踪，也可以进行冷链过程中的管理，足以成为加强疫苗重要的重要手段之一。然而，这如同疫苗可以防病被人们普遍接受而受骗一样，技术上可行与实践中可靠是不同的两回事。谁能保证RFID不会催生出新一轮猫捉老鼠的游戏?谁又能保证RFID的厂商不会重蹈三氯氰胺的覆辙?这绝非危言耸听，任何技术，包括RFID，只能针对特定的指标、维度;只要将特定的指标、维度忽悠过去，新技术对于新的造假手段就无能为力。以三氯氰胺应对蛋白质指标的检测，就是最浅显的例子。这就是说，离开了正道思维，任何技术的进步都有可能被不正当异用，引发新的投机。有鉴于此，“王顾左右而言它”显然不合时宜。

　　辩证有度

　　如果说把危机看做机遇属于辩证思考，而倡导正道思维并不反对辩证思考，而是想指出，把危机看做机遇的辩证思考应当有一定的边界：面对危机与看到机遇的应当是同一主体，此次遭遇危机与彼此看到机遇的应当是同一事项;更为重要的，是能够明确危机中的误道、失道之处，并且能够进行有效校正、修正。从这些边界可以看出，正道思维是辩证思考的重要内容，离开了正道思维，有可能造成辩证思考的泛滥。

　　疫苗事件的受关注，固然有其术的失误(比如流程出了问题、资料造假)，然而更根本的问题是对道的违背。按照一种极端的说法，假疫苗的推出等于“杀人”，那就是在草菅人命。对这个问题的辩证思考，按照否定之否定规律，其第一次否定是对人道的否定;那么其第二次否定应当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弘扬人道，满足人民群众高质量的健康需求，而不是在其中发现什么赚钱良机。实际上，疫苗事件的引爆就是一切向钱看的恶果。有资料表明，长生生物2017年销售费用为5.83亿元，25个销售人员每人的销售费用是2330万元，是同行康泰生物的4倍，成大生物的47倍。营销投入过大的背后，长生生物涉嫌与各地疾控中心掌握采购权的人员之间存在着行贿受贿、抽取提成等不法行为。对这个问题的辩证思考，显然不能是去发现什么新的行贿受贿机会。

　　如果超出了辩证思考的应有边界，所谓的普遍联系往往不着边际，无助于实质问题的解决。如果面对危机与看到机遇的不是同一主体，那就很容易导致将别人的危机当做自己的机遇。当然，这里所说的同一主体不是指特定的人或者是特定的个体，可以是由不同部分构成的整体、系统。在同一系统之内，这一部分的危机成为那一部分机遇的现象是存在的，但那也应当符合优胜劣汰之道。疫苗与RFID分属不同的领域，虽然彼此不能说风马牛不相及，但基本上是按照各自自身的规律发展。疫苗事件的出现固然为RFID提供了一定的应运空间，但RFID能否得到广泛的运用，还是取决于自身技术与物联网水平的提高。自身水平得到提高之后，即使不在疫苗领域运用，也无碍于自己在推动社会进步方面的作用;否则就有炒作之嫌。

　　即使按照辩证逻辑，经过否定之否定后将危机变机遇，也需要一定的变革，在系统内部进行重整、改革;其前提是厘清是非，而不是直接将危机转为机遇。的确，辩证思维中，事物可以在同一时间“亦此亦彼”、“亦真亦假”而无碍思维活动的正常进行。但是在厘清是非时就不能直接代替形式逻辑思维、科学思维、法律思维，需要一查到底。这并非说它们彼此相抵触，而是说各有各的认识任务。在特定状态下，危机就是危机，机遇就是机遇;在厘清是非时不能搞“亦此亦彼”、“亦真亦假”，否则就会丧失原则，将事实搅局成一本糊涂账，难以界定责任。当溯及多年前长生公司实际控制人利用MBO鲸吞国有资产等问题时，更需要用法律法规的尺度审视，对把国企脱困作为利益输送机会的枉道不能迁就。

　　弘道养正

　　对于正道思维来说，无论是危机还是机遇，都有着始终如一的坚持，都是对我们能否坚持正道的考验，都需要通过正道思维做出正确的选择。按照荀子的说法，应当是“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敬畏危机，绝不逃避为正义而牺牲的责任;可以利用一定的转折获利，但不能去做千夫所指的事情。既然疫苗事件已经成为一个重大社会问题，利用人们对藐视健康倾向的愤怒吸引投资很难令人尊敬。这从反面告诉我们，通过正道思维弘道养正应为业界的当务之急。

　　正视问题，实事求是。既然官方媒体将疫苗事件从失效上升到失信的层次，那么对疫苗事件的发酵应当是诚信之道的警醒，而不仅仅是术的修补。术的修补固然重要，但那可能永远存在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博弈;道的问题没有共识，这种可能就会变为现实。权威资料告诉我们，我国已经建覆盖有疫苗“研发—生产—流通—接种”全生命周期的监管体系，拥有比较完备的疫苗监管体制、法规体系和标准管理，实施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的药品GMP和严格的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并建立了疫苗接种异常反应监测报告系统。疫苗事件之所以出现，是博弈惯性使然。通过正道思维正视危机，是为了更有效地应对危机，使得邪不压正成为新常态，消除博弈惯性。通过正道思维正视危机中的矛盾而不是绕道走，避免逆选择，有助于在改进中回归正道。

　　在危机波及之处正面回应，通过正道思维体现业界正能量。特定领域出现危机，有“发酵”之势时，其他领域无动于衷也是不可能的。业界人士作为社会中人，以一定的言行表明态度，施加影响正常、正当。一方面不必以阴谋论解读危机，另一方面完全可以引以为鉴，反思相应业务，为避免危机发酵提供必要的帮助。疫苗事件发生后，除了阿里，百度、腾讯、搜狗、360等跨界巨头，丁香园、一呼医生、小豆苗、平安好医生等医疗垂直领域的中小玩家，也都纷纷加了这场问题疫苗阻击战。这不是为了圈钱，而是为了向受众提供更有效的服务。比如消费者打开阿里相关APP，扫描药盒上的追溯条形码，可确认是否为问题疫苗。但有网友药盒丢失，反映无法扫描，于是阿里又新增了“批号查询”的功能，弥补了提供相应安全信息的短板。

　　对于处于危机中心的主体而言，坚持正道思维就是要正本清源，通过自我更新实现“鹰的重生”。对长生生物造假被曝光原因的正道思维就是要看到社会主旋律的力量，而不应当归之于内部员工的举报这一“偶然”因素。员工因为薪酬、调岗不公而举报看似偶然，实际上是该公司没有真正坚持以人为本的必然结果。从媒体披露的情况来看，该公司在用人上长期任人唯亲，有排斥异己的案例;实际控制人不懂业务，为了提高产量而违规使用较大规格的发酵罐进行细胞发酵等等。如果一定要说从危机中看到机遇，那么这应该存在于该企业内部敢于说真话员工的觉醒之中。员工举报采取“实名”的方式，在监管部门调查时给予配合，都是勇于负责的表现。我们相信，当该公司原有的实际控制人受到法律制裁之后，勇于负责的骨干会有更好的施展才智的机会，这是正道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