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沃尔玛的RFID计划说起

沃尔玛 RFID 计划

　　2003 年 6 月 14 日，沃尔玛宣布 2005 年 1 月 1 日为供应商完成 RFID 革新工作的最后期限时，供应商们都大吃一惊。一些人甚至不知道 RFID 是什么，另一些则认为沃尔玛完全是在作秀。沃尔玛又于2003年11月邀请其最大的100位供应商到阿肯色州entonville市商议有关RFID的计划。许多供应商和媒体以为沃尔玛会宣布将此期限延长，但沃尔玛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计划，并在会上明确了其所能接受的芯片名称以及首先使用 RFID 的物流中心。一位与会供应商感叹道：“供应商当时都听懵了，那气氛简直就像出席一场有关核物理学的研讨会。”会上，沃尔玛也同时声明，它不会给予遵守期限的供应商任何优惠。“会上没有任何人举起手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一位供应商气愤而无奈地回忆说。“虽然会议已经过去一年，但我的耳边还能回响起沃尔玛当时那些强硬的话语。”他说：“沃尔玛强迫我们做并不想做的事情。”

　　当全世界都在期盼 2005 年到来之际，沃尔玛全球供应链系统的负责人却希望 2005 年 1 月 1日能慢点来到。按总部要求，在 2005 年 1 月 1 日之前，他需要部署完成一套识别与跟踪电子标签的系统，使沃尔玛能够快捷无误地把电子标签贴到将要送往各分销店的那些产品上。此负责人深知，这个任务现在肯定是无法按时完成了，虽然沃尔玛已有部分商品包装粘贴了电子标签，但由于技术原因，希望通过 RFID 提高供应链效率的目标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达到。因为大家都清楚，按时完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令供应商感到窝火的是，沃尔玛的 RFID 计划一直在变。当初，沃尔玛希望那些较大供应商将所有送往其德克萨斯州物流中心的货物贴上电子标签。而今，沃尔玛又希望供应商能够在其 65%的商品上贴上电子标签。“沃尔玛计划的不确定性使得供应商们不知所措。”Forrester 研究机构的 RFID 分析师克里斯汀(Christine)认为。“现在，沃尔玛的供应商很明显地分为了两派：30%的供应商积极配合沃尔玛，将 RFID 集成到他们的发货系统中，而另外 70%供应商则采取拖延战术。”一家提供 RFID 基础软件的公司 CEO 帕特里克说。毫无疑问，这样的状况不是强势的沃尔玛所希望的。沃尔玛 RFID 战略经理西蒙说：“我们甚至开始有被供应商主宰的感觉。”分析人士认为，沃尔玛最大的失误在于，它始终都在强迫供应商使用有待成熟的 RFID 技术，因为已经采用 RFID 的库存管理系统还没有给供应商、消费者和沃尔玛带来明显的经济效益。

　　其实沃尔玛对 RFID 技术的重视，本身是无可非议的。西蒙认为，RFID 带给沃尔玛的回报是双重的：一方面，RFID 将降低沃尔玛的库存量，另一方面，沃尔玛采用 RFID 可以保证商品不缺货，因此可以提高销售额。对沃尔玛而言，重要的是 RFID 的价值体现在保证商品的低价格上。“RFID 将能帮助我们在短期内提高满意度，并最终在成本控制和持续保持低价格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沃尔玛执行副总裁兼 CIO 琳达(Linda)如是说。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沃尔玛开始了它的RFID 试验。这一天，共有包括吉列、惠普、宝洁、联合利华、雀巢等 8 家供应商给沃尔玛送来了贴有 RFID 芯片的商品，“我们应该称赞沃尔玛的这一伟大尝试，”一位联合利华的负责人说，“如果没有人先走一步，我们都只能无谓地等待。”

成本的障碍

　　电子标签高昂的价格从 RFID 计划一开始便成为该技术进入零售领域最致命的障碍。在进入21 世纪之前，每枚标签成本一直在 1 美元～2 美元之间。进入 21 世纪后，终于跌到了 1 美元以下，20 美分～75 美分之间。但是，许多供应商认为 RFID 的价格还需要再降。“如果从成本核算的角度考虑，RFID 对于供应商来讲还是太昂贵了。”AMR 的罗曼诺认为。按照目前的情况，提供一个贴有 RFID 标签的集装箱，供应商大约要为此花去 50 美分(部分资料表明，每枚标签成本20 美分～30 美分，粘贴标签的成本 20 美分～30 美分)。据估计，如果供应商每年向沃尔玛供应价值 120 亿美元的货物，他在 15.6 万美元的集装箱和托盘上要额外多支出 7.6 万美元的标签成本(假定每个标签 40 美分)。在沃尔玛看来，吉列的剃须刀、惠普的打印机和可口可乐的一箱 12 听的饮料没有什么区别，每件货物在售出的时候都必须贴有电子标签。但正如沃尔玛货架上陈列的衣服有不同型号一样，这些沃尔玛的供应商中，既有供应低价小商品的供应商，也有供应高价值大件商品的大或超大的供应商。

　　罗曼诺称这为“手纸和牙刷”难题，“如果商品是电视机、DVD 机和游戏机，标签的成本就不算什么，”她说，“但是，对于像手纸和牙刷这样的小商品来讲，电子标签对其最终的销售成本影响就不可忽视。”据分析，目前国内条形码的成本一般在人民币 2 分钱以下，而即使实现大规模生产，近期 RFID 标签的成本也只能控制在 5 美分左右。对于国内超市这样一个毛利很低的行业，大规模应用 RFID 显然成本过高。跨国零售巨头热衷于推动电子标签，可节约大量的人力成本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中国目前的人力资源成本依然具有明显的比较优势，因此国内多数企业的迫切性其实并不高。

　　更严重的掣肘则是业内尚无统一的国际标准。在 RFID 领域，欧美的 EPC 和日本的 UID 两种标准互不兼容、各不相让。EPC 标准阵营内有沃尔玛、Tesco 等 100 多家欧美流通企业，而支持UID 的则有日本 300 多家电子厂商、信息企业和印刷公司。不同的标准造成 RFID 电子标签数据共享的困难，势必对未来的 RFID 产品互通和发展造成了阻碍。如何让这些标准相互兼容，包括中国 RFID 国家标准的取向问题，使许多相关企业处于观望状态，举棋不定。

标准的烦恼

　　还有一个难题，即 RFID 缺乏统一技术标准。目前的技术还不能保证所有的标签和阅读器实现兼容。因此，在沃尔玛的仓库中，也许需要不止一种阅读器，以此来分别处理来自不同硬件提供商生产的不同标签。阅读器制造商 Thing Magic 的市场部副总裁凯文用电视技术和目前 RFID状况进行了比较——“无论你买的是索尼还是松下电视，都知道电视能工作得很好，因为它们都符合国际电视系统委员会的播放标准。”他说：“而 RFID 设备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标准，因此，还无法保证各种硬件设备之间能实现兼容。作为技术基础的无线电波也给那些先行者带来了麻烦。

　　《麻烦的 RFID》的作者史温尼(Sweeney)在书中描述了 RFID 技术提供商所受到的‘煎熬’——该提供商 RFID 识别率在供应链中是最高的，但仍不超过 50%。”人们很容易想到增加更多的天线等，他写到，“很显然，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一个阅读器会被别的阅读器淹没。”当然，在诸多供应商中也有 RFID 尝试得比较成功的。惠普：RFID 项目办公室经理罗伯逊和他的团队就惠普喷墨打印机墨盒的识别问题做了大量的试验并取得成功。不过沃尔玛必须清醒地看到，惠普本身就是一家提供 RFID 解决方案的技术提供商，而且 HP 从 2002 年开始就对这个领域进行研究。

安全性保证

　　蝴蝶振翅效应——这几只远在大洋彼岸的“蝴蝶”是几名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大四学生，Green 就是其中的一只“蝴蝶”，他所在的研究小组已经宣布在近日将一个“Immobilizer”的安全系统破解，而这个系统正是用于阻止汽车盗窃的重要部件。德州仪器公司的 Immobilizer 系统曾经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汽车电子防盗系统，据德州仪器的销售数据显示，该公司至少出售了1.5 亿套 Immobilizer 系统，而为一部汽车安装这样一套系统需要花费数百美元。相对于早期的电子钥匙。，德州仪器公司的 Immobilizer 性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很难被伪造。目前很多汽车厂商已经使用该系统作为他们产品的安全卫士。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小组表示。只要从真正的汽车钥匙中提取数据，大约经过一个小时的运算，该电子钥匙的密码可被破译。而来自德州仪器的公司一位管理层人士对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结果并没有做出正面响应，但是他表示 Immobilizer 系统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它是很难被攻破的，就目前看来，它还是非常安全的。当然攻破德州仪器公司的这套系统，对于这群大学生而言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们花费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实现这一日标，其间他们所做的实验以及所犯的错误不计其数。非常有趣的一点是，虽然研究小组在这期间无法从德州仪器公司获得任何帮助，他们还是自行解决了所有难题：他们直接从德州仪器公司的网站上订购了一台 RFID 识别器，花费了 280 美元；他们还从德州仪器德国分公司的主页上找到了有关Immobilizer 系统的 PPT 文档，在文档中有一幅该系统的总体设计图。后者对于研究小组的帮助非常大，在他们提交的论文里将该文档描述成为解决整体技术难题的关键。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表示，如果 RFID 系统都是如此脆弱，那么这将对整个 RFID技术产生重大打击，因为它并不像宣称的那样安全。让我们感觉庆幸的是，发现 RFID 漏洞的是学校的研究人员，而不是那些“心怀鬼胎”的技术狂热发烧友。而该研究团队的领队 Aviel D.Rubin，一位计算机系教授，对于队员的表现颇为骄傲，他认为这群大学生所做的工作本来只有安全专家才能完成。展示某一个理论上安全的系统所存在的漏洞，而这个系统恰好正被我们广泛应用。这位计算机系教授在此之前，还发现了不少系统所存在的漏洞，其中包括美国大选的电子投票系统以及 Wi-Fi 网络。其实，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这项发现并不仅仅会对汽车工业产生影响。因为上述安全系统里使用了 RFID 技术，而目前该技术已被很多行业广泛应用。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这个惊人发现对于 RFID 技术的发展前景又意味着什么?就目前看来，从理论上说：RFID 的确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在实际的使用中，我们目前还大可不必担心：首先，RFID 技术还处于发展阶段，也许在新的技术标准中，那几个大学生所发现的问题就可以被解决。其次，即使做最坏的打算——RFID 真的存在严重的安全问题，我们也会发现前景依然还是很乐观的，因为运用 RFID 的领域和机构还不是大多数，远未达到对我们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时候。不过从现在起，我们不得不说，任何技术都有其不完美的地方，因此请大家永远都不要相信世界上存在可提供百分之百保证的技术。上个月，佛罗里达州民主党议员 Nelson 写信给联邦贸易委员会，指出 RFID 技术暴露出安全问题，引发了人们对侵犯私人隐私问题的讨论。

双方的尴尬

　　某些产品能引起 RFID 无线电频率畸变，因此目前最普遍、最便宜的 RFID 技术都无法在这样的产品中得到运用，否则必须使用更昂贵的标签。而更令这位负责人头疼的是，现在没有人能确切预测新一代标签的价格。当问及正在进行的仓库 RFID 试验时，他总无奈地表示，“坦白地说，我们连仓库的门都没打开。”他甚至认为，RFID 技术还需要两年左右才能真正投入使用。一位来自沃尔玛前 100 家供应商的供应链系统负责人福格森对此也表示了担忧，“我们的试验结果表明，现在还不到大规模应用 RFID 的时候，标签和阅读器的性能问题还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得到解决。”一面是强势的沃尔玛毫无商量的紧逼，另一面是尚未成熟的 RFID，供应商们又如何应对呢？如果犹豫不定，等待 RFID 成熟后再采用该技术来降低成本，那便会惹恼沃尔玛，同时导致在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因此，他们最终的办法便是部分遵循沃尔玛的规定：只有当货物被送往那些当地有沃尔玛配送中心的地方时，才在货物上采用 RFID 电子标签。一旦这些货物第二天要被送走（这些货物通常已经被包装完毕），他们必须连夜把原来的包装打开，将电子标签写好，并贴上，然后重新包装好，最后运送出仓。

　　面对供应商的态度，灵敏的沃尔玛不会没有察觉，但许多分析人士和供应商已经注意到，这位零售巨头的态度已经开始缓和。沃尔玛自己也承认，没有办法保证送到德克萨斯配送中心的商品 100%的贴上电子标签。西蒙说，他希望 2005 年 1 月份在德克萨斯配送中心内平均能有 65%的商品包装上贴有电子标签。甚至还有人说，沃尔玛正在和那些已表示连这个要求也无法达到的供应商们进行秘密协商，以更低的百分比来帮助这些供应商“渡过难关”。可是，如果许多供应商到最后连最低百分比都实现不了，结果会如何？RFID 计划会流产吗？这会给沃尔玛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位零售巨头如何处理与那些努力争取达到要求的供应商之间的关系。

　　不管沃尔玛最后如何处理这件对于双方都稍显尴尬的事情，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多数供应商会尽力去满足 Ben－tonville 会议要求，但不会做得更好。“我们也知道采用 RFID 以后，能大大提高供应链的效率，问题是，我们不具备实现 RFID 系统所需要的能力。”福格森说。虽然最近沃尔玛对使用 RFID 的最后期限作了微调，但不少业界人士预言，这种叫 RFID（无线射频识别）电子标签的广泛应用，正与电子供应链紧密联系，很可能在几年内取代条形码扫描技术，给零售、物流业乃至全球供应链管理带来革命性变革。

　　到目前为止，沃尔玛供应商还没有规划出比较便宜的自动打印和标签应用方法。现在，尽管读取率在不断改善，但工厂、仓库和商店不可能 100%地依赖系统所读取的信息。SapientCorporation 技术咨询公司的安德鲁·麦西称，“RFID 技术的推进速度很慢，有时甚至处于停顿状态。”沃尔玛官方的态度是，密切和供应商合作，达到目标并学习有价值的经验，使这种技术能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分析师最近对主要的消费品公司的调查结果显示，所有参加 RFID 技术试验的公司都感到担心，纷纷推迟投资。AMR 研究机构的分析师 Kara Ro－manow 称，“大公司对RFID 技术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而具体执行的人却对此持悲观态度。”沃尔玛的目标是通过使用这种技术使消费者随时都能买到产品，防止货物的丢失现象。沃尔玛称，下个月起约有 100 多个供应商将向得克萨斯的中心配发具有 RFID 标签的产品。

正面的消息

　　根据 AMR 调查公司的报告指出，为了配合美国最大百货零售沃尔玛的要求，包括金吉利（Gillette）、卡夫食品（Kraft Foods）在内的美国前 100 大供货商，2004 年集体花费 2.5 亿美元购买 RFID 设备。AMR 指出，除了沃尔玛推动 RFID 技术部署之外，包括美国 BestBuy、Target 以及英国的 Tesco，也都推动 RFID 计划，而美国国防部以及食品药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Administration，FDA）也鼓励推动 RFID 计划。AMR 分析师 Kara Romanow 指出，沃尔玛公司的RFID 部署计划使得今年美国的 RFID 设备市场成长两倍以上。根据 IDC 的估计，去年美国零售商花费在 RFID 设备的支出大约为 9000 万美元。据悉，未来几年沃尔玛还会就 RFID 部署投入 30亿美元的资金。在沃尔玛全力推广 RFID 的动作下，受惠最大的莫过于 Alien 科技、惠普、IBM、微软在内的硬件及软件提供商。

　　受沃尔玛和国防部采用 RFID 技术的启示，IBM 看好 RFID 技术未来推广的广泛前景。据 OatSystems 称，英国零售商 Tesco 已选购其软件管理 RFID 网络，并计划在 2000 多家商店进行广泛应用。在巴尔的摩贸易洽谈会上，Oat 将向外界宣布牵手惠普联合进军这一市场。惠普公司称，其在几年前就开始开发 RFID 技术，目前拥有 350 人的研发队伍，同时还有 1000 名员工在 RFID相关的领域工作。据称，在此次洽谈会上，惠普也将宣布同 BearingPoint 结盟。Oat Systems 公司的行销副总裁 Osofsky 称，“人们开始意识到他们必须进一步开发这一技术，他们也越来越离不开这一技术了。”Forrester 研究机构的分析师 Navi Radjou 指出，诸如 IBM 这样的大公司要在推广RFID 技术和其它传感技术方面先行一步，以提供可借鉴的方案。“人们不可能马上接受重大的改革。”

　　沃尔玛、Procter ＆ Gamble 和吉利等公司通过采用 RFID 技术同盗窃行为做斗争，确保其物流供应链的顺畅。他们指出，通过采用 RED 技术，消费者不会在超市买不到需要的产品。诸如Albertson、Target 以及 Best Buy 等零售商也表示将支持这一技术。同时，这一技术也引起了食品和药品商务部门的浓厚兴趣。他们认为，通过采用 RED 技术可有效地同造假行为做斗争，监控和加速产品流通。波音和空中客车等飞机制造商也采用 RFID 技术以降低维修风险，帮助班机及时维修故障部件。支持这一技术的人认为，目前用户广泛接受 RFID 技术还存在几个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降低技术费用和进一步提高软件、硬件的可靠性。目前，在图书馆进行测试的RFID技术，已引起了支持在政府部门和商务领域推广这项技术的著名人士的注意。他们提出政府和商务部门应悄悄地采用这项技术，而不招致别人的反感。